□ 文/图 苏 青

位于耒阳一中的杜甫墓园。

    “忆君沉来是何年，荒冢于今令客怜。烟雨洲中埋胜迹，紫流滩下贡心虔。唐家元气知难续，杜氏精忠未许联。自是风骚千古圣，公坟拜罢几潸然。”这是明代万历年间，时任湖南省耒阳县令的朱学忠凭吊当地杜甫墓时所写下的感怀诗。

    杜甫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，一生坎坷，命运多舛。唐代大历四年，他由湖北入湘，登岳阳楼，游洞庭湖，随后到潭州（今长沙）。次年（唐代大历五年）夏，为躲避潭州兵乱，杜甫溯湘江而上来到耒阳。据《旧唐书·杜甫传》记载，杜甫在耒阳游岳庙，“大水遽至，涉旬不得食，县令馈送牛肉白酒，甫饮过多，一夕而卒”。

    耒阳为衡阳所属县级市，耒水是湘江最大最长的支流，发源于郴州的汝城，流经资兴、苏仙、永兴、耒阳、衡南、珠晖后汇入湘江。耒阳因耒水而得名，耒水因“诗圣”杜甫在此落水溺亡而引人瞩目。

    11月上旬，我应邀出席第二届衡阳旅游发展大会纸文化传承活动来到耒阳，当然要去拜谒杜陵书院，凭吊那里的杜甫墓园。

    杜甫墓园位于耒阳市第一中学（以下简称耒阳一中），这里曾经是杜陵书院所在地。唐代大历五年夏，耒阳聂县令在耒水河畔为杜甫建墓。唐代天祐四年，耒阳知县朱昂在杜甫墓前建杜公祠，并以此修建杜陵书院，集附近的学子读经论道。杜陵书院为四合院封山式，正中明堂设木质雕像，各祭文碑刻环刻于石栏之上，东西栋有房屋10余间。自唐后历宋、元、明、清各代一千余年间，虽风云变幻，但杜陵书院却不改初衷，秉儒雅圣贤之风范，承诗圣家国之情怀，传国学经典之文脉，是以桃李芬芳繁茂，江山代有才人出。

    晚清时期，当地县衙凭杜陵书院创办新学，取名耒阳县官立第一高等小学堂，之后多次更名，直至如今的耒阳一中。抗战期间，湖南省政府从长沙迁居耒阳，在耒阳一中办公，指挥省内将士统一对敌作战。

    杜甫墓园在校园主道旁边，树木环绕四周，可谓闹中取静，1956年被定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墓冢坐北朝南，为圆形封土堆，高度为1.5米，底径为3.7米，底部用麻石围箍，正面镶嵌有一横卧石碑，上书“唐工部杜公之墓”，落款为“景定癸亥孟夏 县令王禾立石”。墓冢前方依次立有薛岳将军所书《重修杜公墓碑记》石碑和校友捐建的杜甫半身塑像，墓冢的背后是书院经修复后仅存的一栋两层楼建筑，楹柱上悬挂有一副对联：“杜陵胜地观江南烟雨诗魂易醉，工部流风继往圣弦歌墨韵长存。”

    杜甫究竟在何地去世？死后到底又葬在哪里？史上一直众说纷纭，争论不休。据说，全国仅杜甫墓就有8处之多，分别是湖南的平江、耒阳各一座，河南的巩义、洛阳各一座，湖北的襄阳一座，陕西的鄜州（今富县）、华州（今渭南市华州区）各一座，四川成都还有一座。争议的焦点集中在耒阳和平江的杜甫墓，一说杜甫唐代大历五年夏卒葬于耒阳，另一说是唐代大历五年秋卒葬于平江。

    平江说的主要依据是，杜甫之后的唐代著名文学家元稹在他所写的《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》说：杜甫“扁舟下荆楚间，竟以寓卒，旅殡岳阳。”平江为岳阳的下属县，此地的杜甫墓祠位于该县今大桥乡小田村，距汨罗江约5千米，距岳阳市区100千米左右。持这一学说的研究者认为，杜甫当年在耒阳接受聂县令的美食馈赠后，改变了南下赴郴州投奔其“摄郴州事”的舅父崔伟的打算，遂调转舟楫北归，途中“旅殡岳阳”，并最终葬于平江。

    在耒阳期间，耒阳市政协主席李云送我一套《耒阳文化记忆丛书》，其中《杜陵烟云》分册第一部分“杜甫研究”的重点就是考证杜甫真实的死亡时间及最终葬地。研究的结论是：元稹关于杜甫“旅殡岳阳”之说被后人篡改过，因为宋代之前引用元稹的原文时还是“旅殡耒阳”，后人引证旅殡的“岳阳”本来就是“耒阳”。因此，杜甫于唐代大历五年夏卒葬于耒阳无疑。《耒阳县志》载，杜甫坠入耒水溺亡后，“遗靴洲上，聂令徒置为坟墓焉”。因此，耒阳的杜甫墓实为他的衣冠冢。

    和曾经的诸葛亮南阳、襄阳故乡之争一样，杜甫作为伟大的现实主义爱国诗人，他的优美诗篇、家国情怀属于所有中国人，他是华夏大地的杜甫、中华民族的杜甫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我以为，杜甫最终死于何处、葬在哪里，并不十分重要。有感于斯，特填《浣溪沙》词一首，以表情怀：“客死他乡葬耒阳，诗魂缭绕润潇湘，杜陵书院慰衷肠。//何较坟茔真与假，心忧天下杜文章。情怀一样共荣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