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内的苍鹭与普通鸬鹚和谐共生。彭涛 摄

喜欢别人的房子，能不能伺机入住？越住越喜欢，可以占有当房主吗？在美国，如果这个房子没人住，而你在这个房子里住了足够长的时间，你就是合法的房主。这个抢别人房子最终合法居住/占有，非法霸占的权利，美国法律有一个专有名词——逆权侵占。同样，在动物世界也上演着这样一出好戏。

近日，在北京市海淀区西北部的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内，两座远离人迹的孤岛，成片繁茂的乔木林里，高低错落的鸟巢几乎挂满枝丫，蔚为壮观。如果观察够久，你会发现同一个巢里今年住的是苍鹭，明年却变成普通鸬鹚，一场动物界的“逆权侵占”好戏，就从这里上演……

苍鹭，属于鹈（tí）形目鹭科鸟类。每年2月下旬，苍鹭进入繁殖季，大批苍鹭就会分阶段先后抵达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。先期抵达的苍鹭夫妇，将优先挑选的坚固旧巢稍加修葺后入住，后续抵达的苍鹭则需另筑爱巢。雄鸟运输树枝等巢材，雌鸟负责搭建，14天左右完成安居工程，之后，苍鹭夫妇产卵、孵化、喂养幼鸟，历时半年。待繁殖季结束，苍鹭开启南迁越冬之旅。

苍鹭到底是从哪里来？又会飞往何处？长期以来都是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里的一个谜题。直到2021年，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工作人员利用科技手段持续观测后，才揭晓答案。根据环志号L00-8003苍鹭身上的定位器回传数据显示：2月底，它先是飞临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；8月底南飞到天津北大港；11月飞到山东漳卫新河附近；次年2月，又再次北迁至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。经过测算，这只苍鹭年平均迁徙往返路程近700公里。

在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内，除了苍鹭，还有一种大型水鸟——普通鸬鹚。数十只普通鸬鹚伫立于湖中央木架上，迎着微风，或展开双翼，或支棱单翅，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日光浴。

普通鸬鹚，又名鱼鹰，是鲣（jiān）鸟目鸬鹚科鸟类，常见于我国南方。飞翔时，普通鸬鹚会排成“人”字形，组成大群或三两只小群穿梭于河流和湿地。与缩着脖子飞翔的苍鹭相比，普通鸬鹚振翅频率明显更快，并且颈脚伸直，姿态优美，更有活力，这一特点与雁类相似。普通鸬鹚在争夺地盘时会发出低沉的“咕”或“咕咕”声，繁殖期则是带喉音的“咕哝”声，其他时间均默不作声，算得上是个“闷葫芦”。

每年4月至6月，普通鸬鹚进入繁殖期。它们低飞掠过水面，从水中叼起小树枝用作巢材。但还有很多普通鸬鹚会觊觎并占领苍鹭留下的完整空巢。在这些巢穴中，普通鸬鹚夫妇将共同孕育新生命。

2019年11月初，翠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迎来一小群普通鸬鹚。它们对南飞苍鹭留下的许多空巢进行简单改造后，就心安理得地占为己有。2020年春天的一个下午，工作人员听到巨大而嘈杂的鸟叫声，循声而去发现，孤岛上数百只苍鹭鸣叫着、振翯（hè）着，宣示自己作为“原住民”的主权。空中，还有近百只普通鸬鹚毫不畏惧，时而振翅高飞，时而向下俯冲，不断地发出“咕咕咕”声，朝着苍鹭群进攻。双方战斗异常激烈，持续数天。或许是怕耽搁繁衍后代的大事，或许是划了地盘界线、签了停战协议，或许纯粹是倦了累了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两大种群不再争斗，开启相安无事、和平共处的生活模式。

几个繁殖季下来，两座孤岛既是苍鹭与普通鸬鹚共同拥有的“大型豪华小区”，也是北京市区苍鹭和普通鸬鹚最大的自然繁殖场所。“鸠占鹊巢”古来有之，“鹭巢鸬占”共生共存的故事，也有着别样的精彩。

（作者系北京市海淀区湿地与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中心科普讲师）